第五十九章
出发在即,又逢顾星阑来定州交付战马，裴行舟忙得几乎脚不沾地，却还是每日回别院。
宁栀也没管他,平日里两人打照面的机会不多,她从不等他回来,更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离开,每天清早醒来时身畔都是空的。
中秋将近，她带上月团和果酒去探望陆家祖孙,德济堂招了个新伙计帮忙抓药,先前的两个学徒却不在了。
“一个说是家里帮忙在刺史府谋了个文书差事，另一个直言受不了当大夫的清贫,准备回家念书考举子。”陆红菱叹气,“我阿翁倾囊相授,教了他们一年,没想到说走就走。”
听她讲完事情原委,宁栀心里同样不是滋味，那个念头重又萌生出来，或许,她可以试试给老先生当徒弟。
可这里不是秦州,定北侯府更不比她家，一个在外抛头露面给人看诊的长媳，只会让裴家觉得丢脸。
“红菱。”宁栀神色犹豫，“要不，再找找罢。”
“今年怕是找不到啦,阿翁他要求很高的，上次来了几十多个应聘者，只有两个人通过最后考核。”陆红菱摇头,诚挚地看着她，“阿栀，要是……”
要是她能来，阿翁一定很高兴，可阿栀如今是侯府少夫人，自己的想法太不现实了。
陆红菱改口道：“要是你方便，多来看望阿翁罢，他见到你会高兴的。”
宁栀点点头。
回到别院，她仍是心不在焉，陪小明嫣写完功课，侍女来报，说世子回来了。
难得见裴行舟回来这么早，竟然还能赶上与她们一起用晚膳。
然而有他在场，小家伙拘谨许多，乖乖吃完饭便随孙嬷嬷回去了，也不缠着宁栀。
裴行舟主动开口，“我这段时日太忙了，顾不上拜访陆老先生，凑巧今天傍晚去了趟。”
宁栀抬眸看他，朱唇轻抿。
“老先生与我说，去年收的两个学徒都撂挑子不干了，嫌弃当郎中又苦又累，还要帮病人处理流脓的伤口，呕吐的秽物，那两个郎君吃不了苦。”裴行舟顿了顿，“陆老先生打算收个关门弟子，阿栀，你愿意去吗？”
她沉默着不答话，即便裴行舟同意了，侯府那边呢？
“无需担心我母亲，她不敢干涉，至于我父亲，他从不管内宅的事。”裴行舟道，“将来如果他问起，我自会全部揽下。”
宁栀垂眸沉思良久，终于下定决心，“多谢世子。”
既然有机会重拾喜欢的事业，为何要错过呢？至于裴家的事，让裴行舟担着去罢，反正将来她要回秦州的。
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，裴行舟语气带着央求，“下个月就要走了，帮我收拾下行李，嗯？”
宁栀抽回手，容色冷淡，“孙嬷嬷都收拾出来了，世子去看看有无缺漏。”